• 訪談紀錄:李明錫
  • 訪談時間:2004年6月
  • 資料整理:吳冠霖
  • 編輯校對:何壽生、葉瑞其

我出生於民國十七年,雲南昌寧縣人(現叫鳳慶縣)。民國四十八年在緬甸結婚,太太差我十八歲(民國三十五年出生),是緬甸當地擺夷人。民國五十年到台灣時我才三十三歲,生有一個女孩才五、六個月大,是太太揹著來到台灣。

參加家鄉自衛隊

那時的我年紀也輕,差不多十八、九歲,在家鄉公所當自衛隊。那時是「三個抽一,五個抽二」,如果當自衛隊就不用當國軍了,最後我就當自衛隊。當自衛隊的時候共產黨來了…哇!大軍來到這麼多,我們家鄉又沒有小偷,什麼也沒有了!然後就叫我們鄉長(文興洲),給自衛隊解散回家生產,那時侯沒有答應,後來共產黨就要鬥爭他、清算他,他就下命令各堡寨聯合起來打共產黨,把他們的槍奪過來,有幾百把槍,慢慢地退進緬甸跟李彌。李彌一看文興洲是當鄉長,帶六、七百名青年人,這不得了了!給他擔任第三營的營長

人民公社吃大鍋飯的日子

共產黨三十九年三月正式進入雲南,進入雲南的那些兵,剛開始對你很好,來幫你掃地、整理、幫你種田、幫你找柴火、幫你餵雞餵豬什麼都做,大爹大媽叫的很好聽。然後開始登記家裡有多少牛、馬、羊…等,還調查你兒子有沒有當過國軍、警察…等通通登記。半年後成立人民公社,然後存糧集中,把你能填飽肚子通通集中,我們工作一起工作,吃一起吃,吃的還你工作多少,做的多就發的多,但是還是吃不飽。

吃那個大鍋飯才苦,我吃了一段時間(民國三十九年在雲南時)。二個人拿那個工字架抬,裝滿滿的抬,倒在大籮筐裏,一籮筐、一籮筐的飯,吃大鍋菜什麼菜都不管,什麼南瓜、什麼西瓜全部都倒進去,喝湯啊、什麼油啊,那時也過著過。看那個生活過不下去了,他們來的時候宣傳的多好,說:『共產黨要來囉!日子要好過囉!不要糧、不要稅、不要兵!』等到他們掌權六個多月以後變掉了,什麼搞帽子,把你的衣服脫光光,拉到大街上讓人踏一下,打啊、用棍子打到流血,要把你整死嘛!

以前在大陸,年輕人看不慣、過不慣,後來就反抗他們,就跑啊,就跑到緬甸。老人家只認為是改朝換代而已,沒有離開的意願。我回來接家屬時我爸爸講:『國民黨要老百姓啊,共產黨也要老百姓啊。』但到了共產黨來的時候,就不是這樣了,清算鬥爭啊,什麼黑五類、惡霸地主、又是富農地主啊,什麼名堂都變出來,把你幹掉後,把土地供給沒有土地、房子的人來享受,真的整死人哦!我家那個小老弟啊,比我慢逃出來,被共產黨拉出去吊,問文興洲帶多少人出來,直到民國四十二年才逃出來。

我們是三十九年(底)就拖著槍桿到耿馬,是個土司地,我們有武器,他們也補給給我們。後來撤到緬甸,那時候進緬甸什麼吃的用品都沒有一個,生病了就看他在地上死掉啊,那地區根本沒有醫生,什麼藥材也沒有,後來進了游擊隊,晚上走路有弟兄倒了在路邊死掉,用樹葉蓋起來,就是惡性瘧疾。

國軍撤退至緬境

盧漢(當時的雲南省主席)那傢伙壞,中央送金子、銀子到雲南,因為雲南的部隊強,但盧漢將中央撥下來的錢,部份運到泰國、部份運到高棉,盡量送出去;當共產黨進來當不成省主席就要跑但共產黨來了就跑不掉了

在第八軍及第二十六軍進來(昆明)時,就動腦筋請他們吃飯,李彌將軍啊、余程萬啊,吃完飯就扣起來了,扣起來就叫他們廣播喊話,叫部隊放下槍桿。哦!放下槍桿一叫,第八軍及第二十六軍就將昆明打亂,把老百姓搞慘了,盧漢一看公安團抵不住國軍,趕快把李彌、余程萬放出來,放出來如果把盧漢捉起來就好。但第二十六軍拖一邊跑,第八軍拖一邊跑,盧漢也跑,各人的部隊拖著跑,共產黨的部隊就下來了。進了雲南的部隊是林彪,還有劉伯丞,兩個部隊不得了,把國軍的部隊追著跑,國軍裏面在亂啊!一蹋糊塗,二十六軍全部撤到現在叫「西雙版納」這個地方,往緬甸跑。第八軍跑另一條路,李國輝帶著跑,就跑到叫「巴猛」的地方,通通跑進緬甸,跑進緬甸又混合起來,接到泰國的邊境叫「猛棒」,過一條河就是泰國的「美塞」,緬甸的猛棒及大其力,過去二個國軍就把這個地方佔起來,二個國軍加起來二千多人。

李彌成立軍事學校

李彌就很厲害,在泰國馬上辦學校,把學校蓋起來,什麼砲兵隊、軍士隊、軍官隊、還有通信隊、憲兵隊啊,一個隊一個隊啊。進來的人,如果你字認不多或不識字拉入軍士隊,如果學問很好有做過小隊長的就進軍官隊,學問再高、好的進通信隊,學那些密碼鍵,好跟台灣聯絡啊。學得再好的進政戰隊,政戰隊出來就幹政工,還有一批財務隊管財務的,受訓出來是派給各部隊當官的,這樣通通把學校建立起來,李彌厲害!

緬甸向聯合國提出抗議

緬甸政府就不得啊,面子要緊,他是個國家啊,派緬甸的政府軍來,打不贏我們的人,我們沒有領土了嘛!等著你來嘛!。

那個地方出鹽巴,把他裝成一袋一袋,拿上來做掩體,那裏鹽巴太多了,他們緬甸政府打不贏,沒辦法就劃個地來談判。我們有個叫做丁作韶,是留法的博士,懂得地理,就跟著第八軍團長李國輝跑。談判的時候派丁博士去談,他們就把他捉起來,關在仰光。最後關是關著了,地也劃給我們了,學校也辦起來了。後來人越來越多,大陸那邊大批人跑出來,跑出來的青年人,李彌就全部吸收,到學校受訓。緬甸政府看到不得了,就把丁博士放回來,告訴我們說部隊的地方不能再擴大。到後來部隊擴大了,到了民國四十三年被聯合國告了,他們打不贏我們,聯合國要我們的部隊趕快撤回來,民國四十三年就開始撤回來,四十三年撤回來的多啊,差不多國軍撤完了。

柳元麟將軍的警衛排排長

撤完後緬甸政府搞錯了,撤退時有四國會議嘛!(台灣、泰國、緬甸、美國),他們要看李國輝撤,正在撤的時候,我們正在撤,他們就拿飛機轟炸,四、五台戰鬥機來趕著撤,後面的游擊隊在後面趕著走。台灣的老總統看了,就認為是我蔣介石打敗日本,你們緬甸才能獨立,你們這麼做,火大了,不撤了,趕快叫柳元麟將軍(已經將總部撤到泰國的清邁)回復到總部。我那時已經到泰國邊界,馬上就回到總部,然後叫我當柳元麟將軍警衛排的排長,一幹就幹到民國五十年。哇!那真是不好過啊!那個飛機啊!每天戰鬥機來,平飛下來,我們沒辦法反擊啊,搞不贏他,那時候亂啊!

五十年撤退的時候,我必須跟著部隊走(進入寮國),她們(眷屬)是先到泰國坐飛機回來,我們是最後撤完,慢慢撤回來。有很多眷屬撤回來,先生回不來,因為他撤到泰國聯絡不上嘛!退到泰國的二個軍長他們不撤嘛!他們不撤就沒辦法回來。

在成功嶺住三個月

我們回來通通到屏東,住個一、二夜,坐火車到「苑亭」(彰化),下車以後坐那個軍車來接。到了苑亭,到成功嶺,在成功嶺住了三、四個月了。在成功嶺三個月就到附近去玩啊,你可以到處去玩。有開語言訓練的班,有些不會講國語的去練習啊,ㄅㄆㄇㄈ啊!還有紡織,學那種織布機。

退伍轉為義民開墾清境

會到清境來開墾是寫同意書,看你想到山地開墾或河川地,當時政府拿我們來騙聯合國,為什麼我三十三歲就退伍,台灣養不起那麼多兵,政府要我們退越多越好,退了就轉成義民身分。義民的大隊長蒙顯是上校退伍,帶領我們一千多個義民,我們就來開墾。那個草很高,樹也很多,打游擊打了十二年我們什麼法律都不懂,就用火來燒用火燒了好開墾,有懂法律的人來跟我們說,放火燒是違法的跟殺人一樣是重罪,要用火燒要先把火路做出來再向警察申請,警察看過沒問題才可以用火燒。

分發土地是用抽籤的方式,全看自己的手氣,手氣好的就抽到好的地,靠近路的地比較好。以前的土地分甲、乙、丙三種,甲是分四分地,乙地三分多,丙地二分多,加上房子,一點菜園地,菜園地在房子後面,只有五厘,總共是一甲零五厘的地。以前的浴室就在房子的後面,八家人共同使用一棟,就是前面四家,後面四家。

三年生活補助

那時候退伍是要騙那個國家,因為有補給啊!退下來有補給,吃麵粉、白米、罐頭啊,吃三年,三年以後就沒有了,那時候還有補助生活費用呢!聯合國發三百塊錢生活費,一戶三百塊買菜吃。發麵粉,家家戶戶都做饅頭,沒有辦法,吃饅頭啊。家家戶戶都有蒸籠,蒸籠是我們自己買的,自己來發米啊。吃那個罐頭都不知道是什麼,那個肉紅紅的還是吃啊。我們那個時候美國大使叫「馬克威」,二、三個月就來這裏一次,民國六十年退出聯合國後就沒來了。

電力公司幫忙開墾

民國五十年剛進入農場時是叫「見晴農場」。剛弄地的時候電力公司來幫忙,目的是底下有一個保護站,要保護水庫。他們主任說:『你們煮一鍋雞肉、雞湯很好喝,你們土地開墾出來土地是最好的,等高沒有做好,土質會往下流,好的就流失了。』他好會講哦!講雞湯可以引用到土地上。那時候保護站養好多人,他們整地挖掘用得好漂亮。

民國五十年的水,完全要到底下(東邊)去挑,現在那個水塔位置還在。水是差不多過了七、八年才有,慢慢的那個原住民帶我們去找水,找到以後,當時的場長是韓場長,韓場長和技術員帶著我們跟原住民去砍砍砍,砍進去把那個水找到,找到就拿那個標高去量啊,那個標高可以放到清境農場裡來,可以做,就把那個水慢慢慢慢做出來。做出來以後你看,沒這個水根本就發展不起來。那個水我們這個村子出很大的力量,你看這個水都是背著米背著菜背著小飯鍋,去砍回不來唷!一天砍個四、五十公尺啊,往更山上去都很陡,砍到哪就在哪裡睡。還沒有水的時候都是到下面溪裡去挑水來吃,一天挑一擔水,水要很節省的用洗澡都用乾洗,做工流汗啊還有那個挖地的灰塵,要洗掉啊就用乾洗啊,用過的水要留下來沖洗廁所用。

我們吃的水是以前一個場長叫汪起敬,花了四千多萬花光了,一點水都拿不出來花光了。到最後這個呂場長來了之後,他們這麼多老百姓沒有水怎麼過啊,他說輔導會榮工處不要幫助的話,他就要申請工兵,輔導會聽到要申請工兵,那輔導會的榮工處就沒有面子了,輔導會就叫榮工處來幹了,就幹出來了。以前用的水是自己流下來的,作一個水池接起來。後來因為餵豬割草,找到一處較高水源用水管將水引到房子後面來(北邊山上),後來場部就知道博望村找到一點水,通知人來做個水塔大家共用,做水塔大概民國五十九年左右,把水做出來大家就不用挑了。後來人愈來愈多沒辦法,人吃的水都不夠拿來灌溉,在民國六十年左右才又做那個大鐵水桶。

電差不多在民國五十五、六年才有,那時沒電晚上都是點煤油燈,那時候小朋友讀書也是很苦啊,點那個煙啊黑黑的,早上起來鼻子裏面都是黑黑的,房子裏也是黑的。以前只有一個房間,『吃飯在那,睡覺在那裏』(何大媽說),客廳小小的擺一個桌子吃飯,廚房在裏面擺個灶,一個人在裏面做菜空間很小,廚房沒有這個框框小小的,剛來時什麼都沒有,還是燒柴。很苦啊!那時候很苦的生活。

來到這裡剛開始是種高麗菜、馬鈴薯過生活,果樹是後來才引進,高麗菜都是由場部統一找廠商來收購,除了蔬菜還有養雞、豬,豬也會有商人來買。豬舍大慨在民國五十三、四年左右蓋的,養豬要自己花錢,自己買小豬進來養,那時候錢大,一頭小豬不到六、七十塊錢,如果一百塊錢那就很大了。

我那時候買米,每一年都要買米,一大麻袋一百公斤,一個人都背不動,一袋米一百塊,五十公斤米一百塊錢就可以買到,理髮要八塊錢,到埔里坐車要五、六塊錢,霧社就比較便宜只要幾毛錢,那時候那些錢很大。以前的經濟收入除了自己種東西,還要到外面打工,在這附近,挖地啦、砍草啊。那時候到上面瞭望台做台電地基的工,一工要二十五塊錢,種果樹一天二十五塊錢,只要男孩子,女孩子不要,早上八點鐘報到簽到,下午五點鐘下班,那個廟當時蓋了三萬塊錢,現在,二百萬也不敢蓋啊!

至於榮民是慢二、三年才慢慢進來的,待得住的就待,待不住的就到平地去了。他們是退伍進來的,劃給他們一人七分地,同他們開,有些人吃不了苦就跑掉了,跑到平地上班好,這裏苦啊,他們後來同原住民結婚不少。村子裏也有一個討原住民的,至於第二代嫁原住民的有、娶原住民的也有,剛上來輔導會就怕跟原住民搞不好。原住民也有來這裏賣土地,有些人跟原住民買很多土地啊,買那個土地二、三瓶米酒就可以買到了,他們土地多啊!二、三瓶米酒可以買分土地啊!現在都不賣了。

像照顧小孩一樣照顧果樹

高麗菜、馬鈴薯種了差不多三年才買果樹。那時候果樹值錢,大家都種果樹,整片都是果樹。種了以後果樹種的多,平地的商人會來包。那時果樹一箱蘋果賣三、四千元,後來蘋果進口了,果樹就都沒人管,通通砍掉種水蜜桃、水梨,後來也都有進口,現在通通砍了。那時候輔導會的人來,說你們要種產植作物果樹的話,果樹要到美國去買,你自己要付錢哦!一棵就要二十塊錢。那時候沒有錢,都是一家人五棵、五棵的,然後自己種自己照顧,好像在照顧小孩一樣哦!

等種出來了果樹很漂亮,下面山地人上來幫忙種,問你要不要挖地、種什麼,大概是民國五十七、八年左右,他們來幫忙做工。他們是從底下(春陽)走上來,那時每天早上都來,工資一天二十五塊供應中餐。最後果樹長大,果子漂亮啊。他們就學會種果樹,剪枝回去種,由於他們土地多,又年輕,種的很多,但後來果價就垮下來。

參加農業技術講習

我們的技術是農林廳、輔導會派專家來指導我們怎麼樣移植、蔬菜要怎麼種、種多深…完全是農林廳、輔導會派人來教,我們會什麼?打游擊打共匪打了十二年,回到台灣什麼都不會,一下要轉型作農,什麼都不會,農林廳、輔導會派技術員來教,教了慢慢就會了。那時要鼓勵呀,農場還辦講習,一個月差不多辦兩、三次講習,接果樹要怎樣接,種植蔬菜水果的方法技巧。去講習還有車馬費、大魚大肉,你願意去就去,大家都可以去聽,去越多越好,勤勞的就學到技術,懶惰的就什麼都沒有的學。

以前有一個現在走掉了姓李,叫李明發,我們二個啊,山地人大量開發,請我們兩個去接果樹,一天工錢是二百塊哦!我們兩個把我們的果樹砍好綁成一綑一綑的,果樹自己扛下去,去幫他們接,還發一包長壽菸,供應一餐中午飯,接到下午還吃一餐晚餐,二餐飯還帶二百塊錢回來。我還是技術工呢,接果樹那個蘋果樹最好接,接一百棵一百棵活,桃子不好接,接一百棵有七、八十棵活就很好了。

水果進口嚴重影響生計

大概是民國六十幾年水果進口的時候,那時候李登輝還在做省主席的時候,大家跑來找我要跟總統講:『果子不要進口啊,進口我們山上、平地種芒果、荔枝、香蕉都打垮了!』我就同李登輝講,他怎麼答覆呢?『唉呀!不開放進口,我們台灣出產的東西不得出去,一定要互相交流。』他說:『你們要想辦法改良,果子要做種的漂亮、種的好、要好吃、要甜,你們就能打得過他們了。』怎麼打得過美國、日本?人家都種平地上,我們是種在山坡地上,怎麼打得過人家?後來慢慢的包商沒辦法做就跑掉了,現在果樹都沒人管,以前都是十幾車的大卡車載水果下去,現在都只有自己兼著賣。

還是石子、泥巴的路面

村子以前水泥也沒有,柏油也沒有,都是石子、泥土的時候,小孩都在玩泥土啊!村子的路是我們拿鋤頭用手慢慢挖,沒有怪手,慢慢擴大、慢慢擴大,小車也可以進來。後來地就劃分了,劃分了五家人,那時候我負責,有五家人(楊家兩戶、張家、魯家、尹家)拿那個同意書寫起來,同意給我們挖,蓋過章,你同意了嘛!那五家就蓋章,那時候有怪手囉,有怪手了那時候,請怪手來挖,挖了兩三天,把水溝寬寬的挖出來,用水泥舖起來,比較乾淨也比較好清掃。到以後有一個現在他去世不久,姓尹叫「尹學廷」,他找人幫忙爭取水泥路面,水泥路面舖起來,沒有錢,還要做後面那個排流,做那個大排流尹學廷爭取幾萬塊錢,把村子慢慢慢慢一點一點規劃起來。

興建靜覽亭

我們這曾經有個公園,做個涼亭,經費的來源是那時的場長呂錫鈴幫我們申請一點經費叫農耕經費,這個土地被水衝壞了流失了,申請農耕經費叫我們趕快補起來,要種東西啊,爭取來,要看單子發,我們是三十一戶人,單子上面只有十八戶人,發了十八戶人以後呢?有五千塊的、六千塊的、八千塊的最高的有一個一萬塊的,我們就馬上召集開會:『這個現在有了一點經費,我們做一個涼亭,大家年紀大了在那裡下下象棋、喝喝茶啊,這一類的事情好不好?』願意蓋涼亭的就簽名。

最早結合農業與觀光

現在這裏蓋的民宿多,就像我們種蘋果一樣,怕太多了到時候垮台。以前的民宿少啊,最初我們村子辦民宿的就是我,現在我那個孩子辦的昆蟲館(星光流域民宿現址),就是最初的民宿,大概是民國七十年間蓋的(那個涼亭蓋好一、二年後)。原來是當果子包裝場,後來果樹不行就將他改成民宿啊,那時候國民賓館還沒有啊,有個服務站(幼獅),服務站的住不下了,就把人載到這裏來。

搭公車到埔里買東西

以前買東西都要到埔里啊,每天有二班車嗎,早上坐早車下去埔里,你非要到埔里睡一天夜了,回不來哦!在埔里旅社住一夜八塊錢。早上那班車下去,中午上來那班車趕不上。下去埔里住一夜要八塊錢。早上起來買一個饅頭吃,一個饅頭五毛錢,一個大饅頭加上一杯豆槳就吃飽了。到了早上趕緊將東西買好了上車回來。那時買乾的東西,買小乾魚、麵筋那些啊,拿回來吃,可以吃個把月。吃的口味以酸的、辣的來合家鄉的口味。

故鄉的滇緬飲食習慣

在飲食方面雲南與緬甸都差不多,香料這邊有種,是開放後回家鄉帶過來的,有香料、薄荷、花椒、木瓜啦,什麼都拿來,還適合種植。雲南就愛吃臘肉,我記得每一家每到過年,都要殺幾頭豬,就是來醃臘肉、火腿,每一家都要掛著,我們在這邊都做過啊,現在大家都不做了划不來,買來吃就好了做很麻煩呢。我們也會做啊、臘肉就是要一些香料啊、酒啊(高梁酒)。一層肉、一層鹽巴、放一些香料、倒高梁酒進去、拿一個大桶、一層一層擺起來一個多禮拜要翻啊,底下要翻上來,另外拿一個大桶將上面的放入底下,再蔭他二個禮拜,蔭透了把他掛起來濾水,濾水後就乾了,然後就可煮著吃了,以前香腸也會做,現在划不來做,現在都機器做,不過機器做出來的不會比人工做的好吃。家鄉味漸漸流失,年輕人更不願做,根本做不來,年輕人真的很奇怪呢,不做事的多。我也聽說屏東那裏也有不行的。我們年輕的時候什麼苦都經歷了,年輕人現在有些錢就不願工作......


 ※本文收錄於:葉瑞其主編(2023),《從異域到新故鄉──清境社區五十年歷史專輯》,第三版,南投縣仁愛鄉清境社區發展協會發行。

※《從異域到新故鄉》初版發行於民國100年10月(2011),隔年(2012)5月再版(增訂版),至2020年發行至再版七刷。